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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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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1)

趁裴湮沐浴的時候。

郁歲偷偷聞香。

隔著小蓋子便散發著醉人香味, 打開來看,是一層淺粉色的偏透明膏體,味香而不膩, 偏向花香,好似在熱烈的花海中暢游。

“需要為師為你沐浴嗎?”

裴湮穿著寢衣出來, 洗去了大雨磅礴中的寒意,周身縈繞著氤氳水汽。

美人出浴, 宛若出水芙蓉。

郁歲挪開視線。

暗自告誡自己,不能被美色所迷惑。

絕對不能。

哪怕是塗香這種事。

也覺不對被迷惑。

要記住, 這是自由的味道!

她淡定去沐浴。

“不勞煩師父了。”

裴湮墨發散落, 眉眼清雋,乍一看就與溫潤書生一般,誰也猜不透他手中沾染了多少鮮血。

靜靜望著郁歲, 眸光溫柔,忽而揶揄說,“順拐了,歲歲。”

郁歲臉色爆紅。

扭頭瞪了他眼, 美目多情, 顧盼生輝。

一直到郁歲進了隔間。

裴湮還在回味這個眼神。

真好看。



郁歲往常沐浴半個時辰就夠了。

今天硬生生拖了一個時辰。

反覆告訴自己。

只是抹香而已, 不用太緊張。

說不定還能趁機嘗到自由的味道……

可惡。

抹香啊!

脫了衣服抹香!

這和我就蹭蹭不進來, 有什麽區別?

郁歲深深吸了一口氣。

糾結許久。

一個時辰後。

勇敢跨出第一步。

偷偷探頭見裴湮似是已經睡熟,這才放心大膽的走出去。

然後。

裴湮就慢悠悠的睜開眼, 眸色清澈,不僅沒有朦朧睡意, 隱隱還有幾分嫌棄, “好慢。”

郁歲:“……”

裴湮招招手, 眸色喜悅, 催促說,“快來。”

他這樣子。

與在月華宮幻境的更像了。

與傳聞中的魔尊也更像了。

就是個任性的熊孩子。

郁歲閉閉眼,走過去。

她磨磨蹭蹭地走過去,乖乖站到裴湮面前,任性說:“我要先給師父塗。”

向來有求必應的裴湮禮貌拒絕了她,給出的理由格外有理有據,“歲歲已經玩弄過為師了,這次該為師了。”

玩、弄。

這兩個字咬的格外重。

襯得作惡多端的裴湮像個小可憐一樣。

裴湮微微一笑,“歲歲是在害怕嗎?”

郁歲梗著脖子:“不是。”

“我才不會害怕呢。”

就,抹香而已。

沒什麽好怕的……吧?

裴湮拿腔作調的哦了聲,“那是想要賴賬?”

郁歲:“……”

她咬牙趴在床上,衣衫半褪,露出雪白香肩,緋色小衣的絲帶交叉綁在脖頸與纖細腰肢處,為瑩白的肌膚添了幾分嫵媚風情。

“第一次。”

“先試驗一下。”

她頭埋在枕頭,悶聲說,“就只塗背。”

裴湮喉結滾動,盯著瞧了半晌。

撫額失笑。

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郁歲感受到旁邊微微一沈,裴湮坐在身邊,微涼的手指掠過後背,絲帶散落,明顯感受到小衣松垮起來……

略微沒有安全感。

郁歲把腦袋從枕頭中□□,側頭去望裴湮,他正要撚香膏,神色又專註又認真,仿佛是在鉆研劍法一般。

也可能是。

在研究如何折磨人,殺人。

郁歲:“師父為什麽要做魔尊?”

裴湮彎彎眼眸,笑得格外真誠:“好玩呀。”

郁歲:“折磨人呢?”

裴湮學著她往常的樣子唔了聲,含糊問:“為師邪魔誰了?”

郁歲提醒他:“琉璃塔神魂燈……嘶。”

裴湮的掌心按在她後背,微涼的寒意襲來,套用那位守衛曾經的話語,真的像是骨頭穿透血肉傳來了腐敗的冰涼。

宛若死人。

花香彌漫在空氣中。

黏糊糊的。

郁歲不滿:“你手太涼了。”

裴湮:“涼嗎?”

郁歲扭頭。

見他是在真情實感的疑惑,肯定說,“涼。”

“非常涼。”

裴湮輕嘆,“這已經是為師最熱的溫度了。”

郁歲:“……”

裴湮落寞說:“為師體虛,還望歲歲不要嫌棄。”

郁歲:“完全不嫌棄。”

希望能繼續保持下去,維護這段無性婚姻。

裴湮忽而呀了聲,像是第一次發現,新奇極了,“這個地方比較熱,歲歲要不要摸摸看?”

郁歲臉色爆紅,“並不想!”

裴湮遺憾嘆息,“真的好熱。”

郁歲:“……”

是不是還能變得好大?

她驅逐掉自己滿腦子的廢料,安安靜靜爬好。

“……”

“師父,你的手指,升溫了。”

裴湮垂頭盯著自己的手指,又看向已然泛著粉色的雪背,他俯身輕嗅郁歲後背,恍然,“這個香,是調-情用的。”

郁歲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麽不直接聞香?”

為什麽要趴在我後背?

原本就泛著滾燙熱意的皮膚如今更加燙了起來,像是掉進了火山之中,巖漿咕嘟咕嘟冒著泡。

裴湮還沈浸在香味中,思緒好像都遲鈍的,感嘆說,“原來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郁歲:“……”

裴湮誠實說,“我喜歡。”

郁歲:“……”

裴湮:“該歲歲給我塗了。”

郁歲拿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她顯然已經明白自己拿錯了香,調-情用的香,這一會兒用,怎麽想都是會出問題的。

“要不算了?”

她已經感受到有股燥熱,目光都迷離朦朧了,但鑒於擁有突破十層心法的經驗,並不覺得太過難熬。

郁歲將香收起,淡定說:“改日。”

但她實在是低估了梨娘調制的香。

後勁很強。

也並不局限於塗抹在身上。

郁歲身體都軟了。

可有些感官又格外明顯。

裴湮新奇地呀了聲,還在感嘆,“歲歲,我這裏更熱了,好燙。”

再次邀請。

“你要摸摸嗎?”

郁歲:“不要!我不想摸!”

“你有什麽毛病嗎?”

她都要崩潰了。

那麽臟的地方,有什麽好摸的。

裴湮又無辜又茫然,還有幾分委屈,“摸耳朵,不可以嗎?”

郁歲:“……”

她扭頭看過去,裴湮的臉很紅,耳朵更紅,紅的幾乎要滴血,比她見過的任何一種紅都要紅,都要妖。

裴湮笑了起來,眼中全是戲謔,“歲歲想什麽了?”

郁歲:“……”

“你好煩。”

她正要起身,卻被裴湮按住,將小衣的絲帶系好。

半點沒有趁人之危。

但她現在熱的,根本不想穿。

“我要回去泡寒潭。”

裴湮:“有霧,要一晚上才能回去。”

等回去了。

估計也就不需要泡了。

香味愈發濃郁。

郁歲坐起身,試圖扯衣服,“師父把窗戶開開好嗎?”

裴湮略微思索:“外面有人。”

他將手放在了郁歲額頭,依舊很冰涼。

原本備受嫌棄溫度,如今要宛若解藥一般,郁歲抱住他的手掌朝身體上貼。

裴湮抽回手,在她眉心註入靈氣,“為師不能占便宜。”

郁歲邏輯在線:“這會兒該我在強取豪奪你。”

她去扒裴湮的衣服。

好像一團被蒸到松軟滾燙的蛋羹,鉆進了雪堆裏,瞬間舒服了。

郁歲感覺自己要被燒化。

“師父為何無事?”

裴湮喉結滾動:“為師忍得很辛苦。”

郁歲燒到迷迷糊糊的腦袋開始運轉,只覺裴湮這樣並不像任性又暴虐的魔尊。

……多好的趁虛而入的機會。

竟然在忍。

她嘟囔著已經在說胡話了,“師父耳朵為什麽在紅?”

“因為害羞。”

這個答案叫郁歲楞了幾分,隨即呆呆的問,“師父喜歡我,是嗎?”

裴湮垂頭,見她眼眸霧氣朦朧,卻又頗具媚眼如絲的風情,不自知的勾人,他指尖撥弄了下她長長的眼睫,又順勢捂住她雙眼。

“喜歡。”

他認真說。

感情是件很霸道的事。

不知不覺,已全然是她的身影,無法抹除。

裴湮感到手心被蹭了蹭,她如今宛如幼崽般,努力卻又不自覺的汲取著,偶爾發出幾聲嗚咽。

“……這樣真的很舒服。”

她咕噥道。

裴湮失笑。

衣衫半褪的小姑娘扒了他衣服,緊緊貼在他胸口……

他還煎熬著呢。

忽然之間。

又聽到一陣低聲哭泣,掌心一片濕潤,濕漉漉的,是淚水。

他擡手。

放在唇邊舔舐了下。

鹹澀之中卻好似有幾分甘甜。

“不要動。”

郁歲霸道摟住正要起身的裴湮。

裴湮溫柔哄道,“為師去調制藥汁,擦拭一下會舒服。”

郁歲依舊不松手:“不要。”

她含著幾分哭腔,哼哼唧唧的,委屈極了,“我之前,之前被困在靈府,明天都要修煉。”

裴湮單手托住她,將她抱起身,調整了個讓她舒服點的姿勢。

另一只手從儲物袋拿草藥調制。

時不時符合她一句。

郁歲窩在他懷中,嘟囔著,“有一套心法,我每次突破都會這樣難受。”

“沒有人會抱著我,安慰我。”

“就只能自己扛過來。”

裴湮微怔。

他輕拍她的後背,言語之中藏不住的心疼與溫柔,“不會了,以後不會再有了。”

裴湮將藥汁塗在她後背。

“為師在呢。”

清涼之感瞬間襲來,驅散了那股莫名的躁動。

他以為郁歲是難受的很,如今這樣會輕松些,但卻沒想到她哭的更厲害了。

一邊哭一邊質問他。

“為什麽要那麽殘忍?”

“為什麽不能直接殺掉他們?”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

郁歲不知道自己的那股委屈從何而來,但總歸心情不太平靜,哭的愈發放肆。

裴湮楞住。

塗抹藥汁的動作都停頓了下來。

良久。

他才輕輕嘆了聲,“是啊,為什麽?”



翌日。

風和日麗,陽光正好。

寧孤臨已然歷了劫。

正是跨入合體期。

而且還是九道雷劫。

他們不知道其中三道全是因為左護法的幾句話而降下來的。

寧孤臨完全成了受害者。

不過九道雷劫的象征意義非同凡響。

他走過的這一路本就極具傳奇色彩,如今加上九道雷劫,更像是被官方蓋章成天選之子。

剛巧如今各個宗門世界的都聚集在霧城,來賀喜的修士不斷,可謂是門庭若市。

至於寧孤臨半昏半醒間,口中喃喃“郁歲”的名字,也被他們默契的忽略掉。

年齡小。

情竇初開。

很正常嘛,過段時間說不定就忘了。

修道之人怎麽可能拘泥於情情愛愛呢?

但也有人給寧孤臨出謀劃策。

“聽說妖魔族有一神功,修煉之後斷情絕愛,功法十分了得。”

寧孤臨微微擡眼。

他倒了杯茶,推給了來賀喜的道友,“多謝,我並不需要。”

他對心法了解不多。

但也隱約明白,斷情絕愛與此套功法相克。

寧孤臨甚至很厭惡斷情絕愛這種說法。

來人笑容真摯,“我也就是隨口一提,寧道友能度過九道雷劫,心性絕佳,也不需要這種心法。”

寧孤臨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那人狀似不經意提起,“昨天秘境裏的事可真是驚到我了。”

寧孤臨不知打在想些什麽,側頭疑惑,“何時?”

那人更疑惑。

“裴劍尊是魔尊一事啊!”

他心有餘悸般說道。

“真沒想到裴劍尊竟然是魔尊呢,他蟄伏在一十三洲這麽多年,也不知道為了什麽?”

“就是可憐了喪葬閣閣主,如今與這魔尊結為道侶,魔尊那麽霸道的性子,怎麽可能放過她?”

他又壓低聲音,悄咪咪說。

“我聽說魔尊有那方面的癖好。”

“喜歡虐待。”

“這一點,魔界諸魔可是公認的。”

寧孤臨臉色難看起來。

“你就要與說這些嗎?”

那人,“是我的不好。”

“不說了,不說了。”

他又隨便閑聊了些,見寧孤臨被他挑撥的已經心神不寧,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便站起身告退。

出了客棧。

察覺到無人註意之後,一路直奔右護法的樹屋。

他撤了障眼法,換下□□。

恭敬地行禮,“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妥了。”

“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因為上次暗算郁歲。

這會兒右護法只剩一口氣吊著,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神采飛揚。

——吊這一口氣,還是因為裴湮要留著他,抓住他背後的邪魔。

若是沒了利用價值。

早就殺掉了。

右護法微微擡眼。

那人問:“為什麽要攪亂一個合體期修士的心境?他連飛升都不能夠,連做我們對手的能力都沒有。”

右護法哼了聲。

卻由於發不出聲音而顯得有幾分古怪。

只能傳音入耳。

“蠢貨!”

“寧孤臨當初殺了多少邪魔……”

他話語頓了頓。

“罷了,你不知道。”

“總之,現在郁歲已經殺不了了,倘若能讓寧孤臨生了心魔,又或者挑撥成功,讓他與裴湮自相殘殺,對我們的大業都是極有幫助的!”

那人點頭說是。

“沒想到寧孤臨竟然也如此厲害。”

他又迷惑極了。

“九重天的神仙都很閑嗎?怎麽組團下來歷劫了?”

右護法冷笑。

閑?

那可未必!

說是下來歷劫,依照他看,就郁歲神魂不穩的模樣,更像是來養傷的。

趁著郁歲虛弱殺掉她確實是個好時機……

右護法逐漸陷入沈思。

也許。

也許會有其他機會。



郁歲醒來時已經快中午了。

昨晚發生的事記不太清。

只記得自己最後哭的很沒形象,裴湮倒是毫不嫌棄地在舔她的淚。

……過於變態。

郁歲不知道淚有什麽好吃的。

洗漱完畢。

重新換了衣服,照鏡子時看到了唇瓣的紅腫,還有脖頸後面的咬痕。

淺淺的一圈牙印。

她擡手摸了摸,仿佛還能感受到灼熱餘溫,以及裴湮滾燙的氣息。

還有那些意亂神迷的話語。

“為師也很難受。”

“歲歲幫幫為師,好不好?”

誰能抵抗住絕色美人脆弱微醺的哀求。

可說是幫忙。

實際上還是裴湮幫她。

牙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郁歲捂住臉。

混蛋。

明明都調好藥汁了,為什麽還要那樣做!

磨磨蹭蹭了好久。

下樓的時候還可以探頭看了眼樓下,松了口氣。

還好。

沒人。

藏獒好奇地湊上來,搖著尾巴,問:“你們昨天做什麽了?”

郁歲:“……”

“怎麽問這個問題?”

藏獒:“好奇嘛。”

他靦腆一笑,“一般昨天那種情況,都會發生點激烈的事。”

簡單來講。

他想吃瓜了。

畢竟生活如此平淡。

而且他又和郁歲結契,簡直餘生無憂,自然是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郁歲冷笑。

“什麽都沒發生。”

藏獒用一種“你不要欲蓋彌彰”的眼睛盯著她,非常囂張。

郁歲:“想知道,可以去問裴湮。”

藏獒垂下狗頭。

完全詮釋了什麽叫做欺軟怕硬。

郁歲拍拍他的狗頭,“我聽說,狗需要遛,你可以自己解決嗎?”

藏獒立馬說:“我可以!”

他都上萬歲了,完全可以自理,不然那得多丟人。

郁歲點點頭。

沒再理會藏獒,出了房門。

照例去看了看滿是溢美之詞的折子,心情逐漸好了起來。

真會誇人。

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任吟和梨娘這兩人是一同來的。

梨娘:“妹妹今天氣色不錯呢。”

郁歲把水果分給她們,心想哪裏氣色不錯了。

梨娘盯著她看了幾秒。

為她拉了下衣領,“吻痕都露出來了。”

郁歲臉色頓時爆紅。

任吟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都知道是魔尊的,怎麽感覺他們好像沒什麽感情破裂的跡象?

“昨晚給你的小刀,用了嗎?”

她在外面收了一夜。

一直到次日淩晨。

裴湮從房間出來,眸色一如往常般清冷,嗓音也格外疏離。

——讓她離開。

任吟唯恐自己惹了裴湮惱怒,再牽扯到郁歲,只好離去。

所以也並不知曉昨晚發生了什麽。

況且,裴湮還設立了結界。

郁歲捂住脖頸,含糊說,“沒太用上。”

任吟表示理解,“畢竟是劍尊,只能趁其不備,強攻恐怕不行。”

梨娘疑惑:“昨晚的情況,應該很適合強攻呀。”

郁歲臉色更紅了。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梨娘嘆了聲,“妹妹,其實也不吃虧。”

“魔尊長的也挺不錯的呢。”

郁歲心說,相當不錯了。

梨娘又笑著講:“好多人都想睡一次魔尊呢。”

郁歲小聲嘟囔:“從某種意義上,我也是賺到了。”

梨娘哎了聲:“是這個理。”

她還怕魔尊強取豪奪的威脅,郁歲會想不通——

雖然男子女子都一樣。

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有些女子會比男子更看中貞潔。

如今見郁歲毫無顧慮。

也放了心。

郁歲支著下巴,“何必幫我呢?”

她頗有幾分迷惑,“魔尊那麽厲害,殺你們好容易的。”

梨娘:“……”

任吟:“……”

任吟冷哼,“就應該叫你自生自滅。”

郁歲輕輕眨眼。

“上次和你講的事,你覺得怎麽樣?”

是指拜師一事。

她原本沒在無情道上有所突破,自然不能誤人子弟,此刻接觸,驚覺,居然還挺厲害。

任吟聞言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她當然知道郁歲的厲害,修為在掌門之上,在幻境中又一劍獨擋千軍萬馬。

可……

“我放棄修劍了。”

郁歲:“?”

“為什麽?”

任吟抿抿唇,“我曾經想要在劍術上證明自己,但我分明不擅長劍,但不如選擇擅長的丹藥,這樣對修為也有所幫助。”

她見郁歲目露擔憂,笑著講:“我最近發現境界有所松動,恐怕很快便能突破。”

郁歲點頭。“加油。”

“我相信你的選擇。”

梨娘剝了個葡萄,塞進郁歲口中,笑意盈盈,“妹妹怎麽看這件事?”

郁歲咬著葡萄含糊說,“問心無愧便好。”

梨娘笑著點頭。

又餵郁歲吃了顆葡萄,“那妹妹對當下的處境有什麽想法嗎?”

郁歲:“……”

怎麽又繞到她身上了?

沈默了會兒。

她難得有幾分茫然,“我不知道。”

原本是想要和離。

可昨晚。

那種感覺實在太好。

郁歲從來沒想過自己那麽容易滿足,就像是在沙漠中的求生者,渴了很久,不停的尋找水源……

她知道水源寶貴。

但沒想到水會是如此的甘甜。

如此……上癮。

她接觸過這一點的溫柔。

就不想再次沈浸在靈府中修煉心法時,獨自一人扛過去。

真的很難。

漫無邊際的靈府,看起來空曠而廣袤,實則全是紅與黑的色調,每一處都一樣,這種單調,讓她覺得,這只不過是個狹窄的空間,利用鏡子原理將其擴大。

而在這逼仄的,壓抑的,單調的環境中,她熬過了九重心法,每一次都像是被扼住喉嚨,吃力的呼吸。

……在第十層走火入魔。

而昨晚的裴湮告訴她。

原來,哪怕死亡時,有人陪伴,也是一件很溫暖的事。

而裴湮的存在。

也像是在說,只要有他在,不管多危險,她都不會死。

郁歲難過嘆息,“我在和良知作鬥爭。”

梨娘支著下巴,認真問:“你喜歡裴湮嗎?”

最初見面時。

她問過郁歲類似的問題。

——你喜歡他什麽?

——長得好。

天真又幼稚的回答。

也只有不懂情愛才能給出這種答案。

可現在。

梨娘反而覺得,她懂了幾分情愛。

郁歲的迷茫就是最好的回應。

梨娘擡手摸了摸她柔嫩的小臉蛋,笑著說,“妹妹,情愛二字最傷人心,捏斷萌芽總比砍了大樹來的容易。”

郁歲點點頭。

她懂,長痛不如短痛。

她疑惑問系統,“我不是修了無情道嗎?”

【系統:……親親,售後問題我們已經收到,會很快做出處理的。】

郁歲:“……”

打什麽太極,要你何用?

她憂愁嘆息。

“我也想去埋了少女心。”

梨娘失笑,發出三連問:“你的道侶欺騙過你嗎?拿著你的錢哄別的女人開心了嗎?一劍刺穿過你的心臟嗎?”

郁歲:“……”

她呆呆搖頭,“沒有。”

梨娘:“那你距離埋葬少女心還有一段距離。”

郁歲眨眼:“哦。”

“那你想不想把少女心挖回來?”

梨娘莫名其妙,“挖那個做什麽?”

郁歲:“我有兩個答案。”

“你想聽真的還是假的。”

梨娘毫不猶豫:“假的。”

郁歲:“少女心不應該和男子掛鉤,她包含的很多,我們可以重新找回來的。”

梨娘笑著搖頭,“找過來也不是曾經的了。”

郁歲:“那就再造一個。”

“你創建月華宮,幫了那麽多女子,那麽困難你都做到了,如今找少女心而已,一定也可以。”

劇情之中。

梨娘殺遍天下負心漢,可以說是未曾放下,而在後來,她又被寧孤臨給治愈,淪為了另一種悲劇。

如今建立月華宮。

也是因為滿腔執念。

梨娘楞了會兒,點點她額頭。

“小丫頭自己還沒搞懂呢,就管起姐姐了。”

郁歲捂住額頭。

被這個“管”字驚到了。

她怎麽開始管這些事了呢?

系統也發愁呢。

怎麽綁定了無情道後,套用了之的話語——愈發的入世了。

這可不像無情道了。

梨娘又問:“那真正的答案是什麽?”

郁歲:“喪葬閣可以接新業務掙錢了。”

梨娘:“……”

她驚呼,“魔尊和劍尊,他們分別是魔界和一十三洲最富有的。”

郁歲蹙眉,“我家,不是我管錢。”

梨娘微微搖頭,“妹妹你家情況特殊,但總得知道具體資產吧?”

郁歲正要扒橙子,聞言停頓了下,“不知道哎。”

突然又堅定了和離念頭。

和離與不和離的想法在腦海中打架。

一直持續到了之來這裏。

“閣主。”

“今晚妖魔族有宴會。”

郁歲眨眨眼,“什麽宴會?”

她難得生出幾分好奇,“大師最近與裴劍尊走的很近呢。”

了之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閣主今晚就知道了。”

郁歲:“?”

“請詳細說明。”

了之神秘微笑,“秘密。”

“是秘密,也是驚喜。”

郁歲:“……”

說實話,並沒有太多的期待感。



安排在晚上的宴會。

郁歲已經整整一天沒有見到裴湮,她拉著狗出門,剛推開門,空中就炸開了煙花。

藏獒仰頭:“妖魔族已經萬年沒有放過煙花了。”

郁歲:“因為要低調行事。”

藏獒嘆息,“因為在森林,會引起火災。”

郁歲:“……”

這是她沒想到的。

但也從側面說明,妖魔族的煙花制造技術,並不怎麽厲害。

這會兒在天空炸開的。

是由靈力制成的。

綠色無汙染。

非常環保。

煙花將夜幕映照的明亮,仿若在黑色空中炸開的繁星點點,屬實璀璨而耀眼。

狗迅速跑開。

郁歲連忙跟著跑。

這條狗的直覺實在太過厲害,跟著走總沒錯。

藏獒驚恐呼喊,“別跟我,跟著我做什麽!你要走你的花路!”

“我不配和殿下走在一起!”

他撒開腿跑的很快。

不出瞬息,就躲藏在了樹林之中,讓人尋不到蹤跡。

郁歲:“……”

她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希望這張燈結彩,鋪滿花瓣,伴隨著落英繽紛的花雨,以及空中熱烈的煙花——

這直男驚喜。

希望不要讓她過於社死。

雖然沒有暴雷。

但心中還是有幾分抓狂。

這就是裴湮和了之商量出來的驚喜嗎?

而且還有幾分忐忑。

這不年不節的……

裴湮是要求婚嗎?

郁歲沿著花路一直走,一直想。

等會兒要拒絕嗎?

大庭廣眾拒絕,好像不太好哎。

她自我說服。

算了,婚都結了。

應該也不會搞求婚這種事。

她真是傻了。

可又轉念一想。

……裴湮會不會補回來?

郁歲忍不住與系統討論,“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系統不確定說:求婚?】

郁歲:“會不會太俗?”

【系統:大俗即大雅。】

它還勸郁歲。

【系統:一十三洲這樣搞的修士幾乎沒有,結為道侶大多都是為了彼此修為能更加精進,也就比搭夥過日子親密一點,裴湮這樣做……我很感動。】

它說到最後,居然有幾分老父親般的欣慰。

郁歲簡直無語,“你感動什麽?”

【系統:咱要不要是一會兒,他給不給是另一回事。】

【系統又開始搞事慫恿:咱們等會直截了當地拒絕裴湮。】

郁歲:“……我考慮考慮吧。”

【系統提醒:你可是要殺夫證道的人,別心軟!】

郁歲:“請你解釋一下,我情感愈發充沛這件事?”

系統裝死。

它當然知道無情道不局限在男歡女愛,可對於情感充沛一時,它也是真的想不通啊!

按理說。

綁定了,就不該再有任何情感。

難道是功法出錯了?

系統思來想去,忽而倒吸一口涼氣。

【系統尖叫:不行!】

郁歲:“?”

“你嚇到我了。”

【系統:你動心了!無情道不可以動心的!你不能有心!我不允許你入魔!!】

郁歲:“哪有那麽誇張?”

【系統尖叫不止:我不管!魔都是些骯臟的東西!你不能入魔!】

【系統:修士入魔是會被天道厭棄的!一輩子飛升無望!你不可以!你一點魔氣都不能沾染!!】

郁歲聽的有點不舒服。

“物種不同而已,不要激動。”

【系統:總之就是不行!】

他們倆就魔修一事爭論著。

全然不知裴湮就跟在身後。

步伐卻逐漸停了下來。

煙花聲中響起了一道驚雷,是對他的警告。

裴湮古怪的笑了聲。

他跟在郁歲身後,用了點方法將他們的談話聽的清清楚楚。

無情道,殺夫證道。

動心,入魔。

魔修為天道厭棄。

這一點不管是修士還是魔,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一旦入魔,便於飛升無望。

放在郁歲身上。

別說成為下任仙尊,怕是連情劫都渡不了。

裴湮玩味笑了聲。

背著手歡快地向前走去。

魔多好。

做魔多快樂。

怎麽就是骯臟東西了?



郁歲走到往常這個高臺。

祭祀,登基,如今的宴會,都是在這裏舉辦。

在霧城的修士們很多。

來參加妖魔族宴會的也不少,主要是為了看看魔尊……看看魔尊到底要搞什麽鬼。

妖魔族對於這些來參加宴會的,來者不拒,甚至表示禮到人不到也行。

左護法殷勤地引著她上來,“這都是裴劍尊一手操辦的,都是為您準備的。”

郁歲矜持點頭。

努力壓下上揚的唇角。

【系統冷哼:有什麽好開心的?】

郁歲輕輕說:“從來沒有人為我準備過這些。”

系統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

腦海中忽然炸起了煙花。

就是在她腦袋裏劈裏啪啦的響。

差點送走她。

郁歲:“?”

【系統:我為你放。我天天為你放。】

郁歲禮貌拒絕,“多謝,不必了。”

她走到臺上。

走到王座,看到了矮桌的小禮盒。

左護法說,“這是裴劍尊送給您的,裴劍尊剛剛還在呢。”

他左右張望找人。

忽然見裴劍尊拎著食盒過來,左護法說,“裴劍尊來了。”

郁歲:“……你克制一下。”

不要叫的好像是新郎來了一樣。

左護法:“?”

克制什麽?

郁歲坐在王座等裴湮過來。

克制住不如拆禮盒。

心想,就這麽幾步路,怎麽走的這麽慢?

她好奇地盯著裴湮親體重拎的食盒,“裏面是什麽?”

郁歲發誓。

她真的很想要矜持一下,但她實在太好奇了。

裴湮喜歡她這種靈動的小表情。

順從的打開食盒。

郁歲已經做好準備。

不管是多麽直男的驚喜,她都保證自己是專業的,一定能夠說出溢美之詞。

然後。

裴湮端出了一碗長壽面。

郁歲:“……?”

她擡頭望向裴湮。

裴湮溫柔微笑,“生辰快樂,歲歲。”

郁歲茫然兩秒,眨眨眼。

今天是她的生辰嗎?

不對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呢。

是嗎?

郁歲迷茫極了。

她之前將出混沌之境的日子定做自己生辰日,可時間久遠,竟然把這個日子也給忘了。

郁歲接過長壽面,“多謝。”

她埋頭吃了口。

裴湮在旁邊溫聲提醒,“不要咬斷。”

郁歲繼續吃。

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咽下這口面後。

她想到了他們最初見面,想到了拜師的那天,在鎮安城,裴湮也是給了她一碗長壽面。

味道與這一碗完全一樣。

郁歲說:“很好吃。”

“師父今天回問天宗了嗎?”

說完就楞住了。

裴湮已經脫離問天宗了,會因為一碗長壽面而回去嗎?

果然。

裴湮說:“為師親手做的。”

那之前的那碗面。

也是他做的。

郁歲舔了舔唇,舌尖嘗到了些鮮嫩汁水,“我好像從來沒過過生辰。”

裴湮摸了摸她腦袋,“以後還會有的。”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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